由釣魚引發的沉思[寒江釣雪]

上個週六，從事先的天氣預報中得知是個陰雨天氣，所以週五在和朋友約釣定點時，依舊選擇在遠香湖停靠保潔船的橋下，雖然這裡是個天然的招風港，但至少也是個不錯的避雨之處。

一覺醒來，開啟窗戶的第一眼，除了天空有些陰沉，並沒有想當然的雨絲紛飛。慶幸之餘，又幻視起魚影翻飛的畫面，可是很快即告訴自己，不要把希望抱得過 大。畢竟有些時日未曾拜釣遠香，不知此時的魚情釣況，為了避免可能出現的懸殊落差，還是以平常心來對待更為妥善，依然還是那句老話，有則愉，無則娛嘛。

一行三人來到釣處，曾經征戰過的印跡還有依稀殘留，只是往日熙攘的釣影已無處尋覓。太過異常的冷清，讓三人的心裡竇生疑雲：莫非……儘管心存疑慮，但既然來了，架勢還得拉開。

因為看這天氣，似乎這雨終究難免，所以打算在雨來之前，先在邊上的開闊處試試身手，隨打下了三個重窩，然後一字排開，坐上各自的釣椅，開始享受垂趣。當然，不忘在橋下的左、中、右三個方位亦佈下誘窩，以備雨來之時的不時之需。

因為具備了短時間內不現魚口的心理準備，所以心情也相對放鬆，相互說說笑笑，談談魚經，也甚是快活。 我也拿出手機，把眼前的景色攝入鏡頭。在我把鏡頭轉移朋友身上的時候，他連連搖手：“別拍了，別拍了，再拍下去我都快成釣網的名人了，我只想釣魚，可不想 出名。”也罷，不強人所難，若是一會上魚了，就多拍些上魚照。誰讓現在釣友的品味都高得離奇，沒有配圖的帖子他們會看得味同嚼蠟，為了帖子的相對火爆，也 唯投其所好是策。

說笑之間，時間悄然飛逝，轉眼就到了正午時分。三人間，你看我，我瞧他，誰都不曾有口。朋友拿出準備的蛋糕和水，遞給了我一份，悠然說道：“魚不開 口，人還是要吃飯，等會我去四處轉轉，找找不上魚的原因。”我懶懶地接過食物，剛咬上一口，身後突有一個蒼老的現聲：“不用找原因了，這裡早沒魚了…” 咦，這不是從我們剛來的時候就一直在這轉悠的老伯嗎，難道他知道內因？我急忙追問：“老伯是否可以明言？”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，猶豫之間終於開口：“明不 明言都是明擺著的，魚被捉光了，這段時間幾乎天天午夜的時候，有船出沒，不僅撒網，還有電魚…..”老伯停頓了一下，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，繼續說道：“我 就在這裡的酒吧打工，天天住在這裡，都是親眼所見，那些個保安，別看白天的時候凶神惡煞，一到天黑，連個人影都不現，他們即使看見，也會選擇默不作聲。”

聽了老伯的所言，我頓感渾身顫慄，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失落，竟然一時啞言。印象中一直是“戒備森嚴”的禁地，居然也是那些“賊人”為所欲為的逍遙之地， 我還有什麼能說？他們簡直無孔不入，除了養殖的魚塘，只要有水的地方，就有他們的足跡，且所到之處立馬就成釣魚人的荒蕪之地。而我們眼看僅有的空間在遭受 人為的不斷萎縮，除了憤怒，就是“竿長莫及”的無奈…..還釣什麼呢？無魚則娛的心態是建立在心存希望的基礎之上，若明知只是一池清水，還無謂垂鉤，那我 情願選擇在家中的浴缸裡放滿水來尋趣，還少了冷風的侵襲。就這樣，一次相約垂釣中途夭折，本想再拍攝些花絮照片的興致，也瞬間蕩盡。

週日，本是寫帖的時間，往常隨著鍵盤的敲動，把自己一天的垂釣經歷和感想 演繹成一行行清秀的文字，再配上經自己修飾過的圖片，催生至少令自己心儀的帖文一篇，不失為一種心靈的享受。可是，那刻坐在螢幕前，所有的靈感象是瞬間消 失，我真不知道，只釣了半天且無任何魚獲、只拍了兩張照片的帖子該何從落筆？何從敘說？何從收尾？所以，終沒能抝過再次出釣的衝動，背起行頭奔赴在被毀自 留地邊上的那條河流。為解毒興，亦為帖子找尋更為詳實的依據。

這個地方曾來過兩次，記得我有一篇帖子還專門敘述過其中一次的垂釣經過。故地重遊，說不清是欣然還是 悲涼，彷彿眼前那絲毫不遜遠香的景色，正踏著春步、留著冬影，難分界限。相比周六，週日的天氣可謂是晴空萬里，陽光明媚。許多枝頭昂首在勃勃綠意間，綻放 出美麗的花朵，有紅的、粉的、黃的，各自互不相讓，爭奇鬥豔。突然感覺自己融在這輕吐春意的景緻，多少去除了留在心頭的一絲陰霾。

瀏覽美景之餘，少不了尋找適合自己的釣位。可能大多認為今天是個出釣的好天氣，所以沿岸三三兩兩多重 隱現垂釣的身影。在觀察了幾個釣位之後，終在一塊足以安放釣椅的石板之上，紮下了營寨。然後舒舒服服地坐上釣椅揮竿甩線，任風平浪靜之中的三目漂相，起伏 著自己的心緒。第一次現口的時間，來的並沒有預想中那麼漫長，起上的魚，也不是設想中的那麼品相。一條小得不能再小的雜魚，在我的視線裡驚慌翻騰。難道又 進入傳說中的小魚鬧窩？果不其然，口是間隙不斷，可要麼空竿，要麼還是那麼小的雜魚，偶爾上一條小鯽，也是名副其實的“麻將”。

就這樣，在和小雜魚的糾纏之中，時針的步伐也邁向了午後，身邊的釣者也來的來走的走，輪換交替。突有看客來至身邊詢問釣況，散煙、點菸之中便有了攀談。 他說現在野釣真的太難，只要能想到的地方，沒有一個可稱之為理想。眼前的這個河塘，曾經也是釣者的天堂，可不知何時起，“網、電、藥”的聯手入侵，現在差 不多快成了廢塘。

尤其每年的年尾，藥師們總不忘光顧此地，來上一個地道的“清倉”。談論之間，還真有說曹操曹操就到的事情，不知廉恥的網民曾幾何時，在眾釣者的睽睽之 下忘我作業。本想提高嗓門的吆喝能唬退對方，誰知裝聾作啞的網民抗干擾的功力當真不淺，仍然一副置之不理，我行我素的摸樣。或許他的心裡正暗自得意：我在 河心你在岸，丫的，能耐我何？

接連兩天的無獲，心情自然無法燦爛，加之聯想那些“賊人”的猖獗，更添了些許的鬱悶。回到家裡，怎麼也培養不出寫帖的興致，而是若有所思地瀏覽了幾篇 帖子就早早入睡。週一，又是一個全新的開始，暫別了花香水秀的的悠閒，又迎來高樓矗立、車水馬龍的匆忙節奏。來到公司開啟電腦，習慣性地率先登入到釣魚 網，之後才會處理一些瑣事。待得清閒下來，再回釣網一睹釣友們的故事。而這次在我正忘情瀏覽之時，身邊不知不覺多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
他是公司工程隊長，平日大多呆在工地，難得見他在辦公室裡轉悠。此刻見我瀏覽釣網，好奇地問我：“你 喜歡釣魚呀？能釣到嗎？釣還不如捕來的快。”我抬頭看看他，他也正面帶微笑地看著我，我隨即垂下眼簾，輕聲反問：“怎麼個捕法呀？”“當然是用網、用電、 用藥，比你的釣，來魚快得多了去了，我從小就喜歡弄魚，除了釣什麼都弄……”洋洋得意的他絲毫未留意我臉色的轉變，以至於我話出口，居然讓他有了短暫的凝 固：“你不覺得這樣的捕獲很缺德嗎？！”緩過神來的他漲紅著臉開始爭辯：“怎麼缺德了？你釣魚不也是捕魚的行為嗎？憑什麼你的釣就高尚，我的捕就缺德了 呢？”

按理說，這種話不投機的人，我是不屑與之一論的，可是今天不知他觸到了我的哪根神經，讓我有了牛角到底的衝動，一席不讓他有還嘴餘地的話語，象是一串 連發的彈珠徹底將之打啞：“我並沒有說釣魚很高尚，但至少不缺德，因為我和你的方式有著本質的區別，請問你網到的魚還會重新放回水裡嗎？你電來的魚自己能 吃的完嗎？你下藥得來的魚能不放在菜市場叫賣嗎？你們的目標就是赤裸裸的利益！而且還是以犧牲生態和人們的健康作為代價！而我的釣，目標還真不在魚，更談 不上利益，誰也不會為了區區幾條魚，而要花費數倍、數十倍的財力和精力去獲取，除了我們釣魚的人！所以，你也不用再跟我爭辯，如果單純以民意論罪，你等恐 早已在這個星球上消失幾回了!”

晚飯過後，對著電腦突然又有了寫帖的想法，或許白天的陽光碟機走了心裡的陰溼，或許，盤旋在心頭的一股惡氣終於得到了宣洩，手指輕敲鍵盤間，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寧靜。但一串串問號依然在寧靜的心湖冒起：到底是何原因催生了這群越發龐大和猖狂的“異類”？到底是何原因催生了這群越發龐大和猖狂的“異類”？為什麼這樣的行為得不到懲處？這樣的勢頭得不到遏制？而一個痴迷垂釣的人，苦苦探尋，又被頻頻摧毀，為何終究守不住嚮往的一方水域？我該如何？所有和我一樣面對困境的人又該如何？一時間在寧靜的午夜，陷入糾結的沉思……